【江南连载】路在何方（十一）

三

吴天龙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公司，召集迟子建、阿二、天虎几个人把王民的话说了一遍。

吴天虎气冲冲地说：“有什么好说的，不行，打！”

“你打谁？”迟子建问。

“谁不选老大做村长，我就打谁就打谁。”

“你知道谁没有选老大做村长？”

吴天虎用手搔搔头：“你说咋办？”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迟子建说的很认真，其实，他的心里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想说出来，最近，他觉得吴氏兄弟与他好像格格不入了。

“迟老师，我们都是兄弟之间，有些话我也不瞒你，王书记让我花钱买票，你说这咋买法。”吴天龙无可奈何地说出了王民的绝招，本来，他也是不想在迟子建面前说这话的，因为在他心里感觉迟子建不是自己人。

“花钱买票可是违法行为呀！”迟子建吃惊地说。

“孔明先生，你足智多谋，一定会有办法的。”阿二说：“我们都是酒囊饭袋，这点子就只有你想了。

阿二这次是真心实意的说这番话的。

“你别激将法，这事我真的没办法。”迟子建认真地说。

吴天龙垂头丧气，脸愁得象个哭瓜。

看到吴天龙的惨像，迟子建心有不忍，于是，有些犹豫地说。

“如果吴总一定要当这个村长，我的办法倒有一个，不知是否能成功，那就不好说了？”

“说说看。”吴天龙仿佛一垂危病人找到了一剂良方。

“王书记不是要你花钱买吗？你派花多少钱？”

“五万六万都无所谓。”吴天龙才大气粗的样子。

“明水村有23个孤寡老人，你每人送五百元，再资助一百名困难学生。总花费大约三万元，这是第一期投资，如果第一期的投资成功了，我们再投资二、三万，我估计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了。”

“这行吗？”吴天龙十分怀疑迟子建的方法。

“行不行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这在目前应该是上策了。”

“那就这样办了。”吴天龙将信将疑。

元月二十五日上午十时，明水村第十九届村民委员会的选举在村部举行，一千八百三十三名资格选名中有一千六百三十六人参加了投票。镇党委书记王民亲临现场监督指导工作。

十一时，选举结果出来了。

胡大强583票

吴天龙551票

刘牛502票

吴天龙的脸变得越来越难堪，而迟子建的脸上却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你还得意呢，没看见谁的得票最高吗？狗屁军师。白花了十几万，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天虎没好气地说。

“第一局，我们胜了呀？”迟子建兴奋地笑了。

“村长已经被胡大强抢走了。”阿二再次提醒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迟子建。

“谁说的？”迟子建有些生气了。

“迟老师，不是谁的票最多谁就当村长吗？”吴天龙觉得问这个问题很幼稚。

“是呀？”迟子建说。

“那胡大强不就是村长了吗？”吴天龙疑惑地问。

“这次他当不了村长。”

“为什么？”吴天龙、吴天虎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国《选举法》有规定，在第一次选举中，当选人除得票最多外，还必须超过半数，胡大强虽然这次得票最多，但没有过半数，所以不能当选。”

“那怎么办？”阿二忙问。

“只有举行第二次选举了，下次选举是吴总与胡大强对选了，虽然吴总这次的总票数比胡大强少了32票，但我们再努力一把，把刘牛的票多夺几十票过来，我们不就稳操胜券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天龙高兴地说。

在迟子建的建议下，吴天龙再投资三万元改造了从明水村到丽水镇的三公里长的乡村公路。

在第二次的选举中，吴天龙当上了梦寐以求的明水村村长。

第二十二章村长新政

吴天龙被选为新村长后，第一个拜访的自然是王书记了。

第二天上午，他来到镇政府，看门老头笑眯眯地让他进去了，可吴天龙感觉今天老头的笑容不对——比原来亲密多了。

他大步跨进王书记的办公室。

“吴老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啦，没想到，老兄的进步如此之大，那些错施不仅得力而且影响深远呵。”王书记红光满面。

“王书记过奖了，这些都是军师功劳。”吴天龙直言不讳。

“我知道你有一个得力助手，叫迟子建，此人智慧过人，什么时候拜访拜访啊。”

“书记大人要见一平民，召之即来，何须拜访？”

“礼贤下士，尊重人才嘛，没听说刘备三顾茅庐吗？”

“王书记高见，说老实话，这迟子建的确是个人才，到我们公司才一年多的时间，为我们公司办了几件大事，难事，并且都办得干净利落。”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功高盖主，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王书记语重心长的样子。

王书记妒贤嫉能的一句话，为天龙公司的衰败埋下了祸根。

“老兄是什么意思？”吴天龙吃惊地问：“难道迟子建会对我不利？”

王民神秘地笑笑。

吴天龙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老兄想以此为跳板，我对你提两条建议。”王民故做高深地说。

“愿听教诲？”吴天龙忽然变成了个小学生。

“第一、要处理好与彭镇长、董副镇长，胡副镇长的关系。你要多拜访他们，多请示多汇报。第二、抓住机遇，做出一、二件叫得响的事。”

“这第一件倒是好办，我也是这样想的。这第二件就难办了，什么是叫得响的事？”

王书记沉思了良久，故做深沉地说：“你把这个题目做好，我估计对你的前途大有好处。”

吴天龙瞪大眼睛望着王书记，期待着“佛音”。

“现在离2000年还有六年多点时间，你现在打出明水村提前五年率先跨进小康村，人民生活达到小康水平的旗帜，我预计震动力不小，到时候也许机会就到了。”

“这小康社会是说实现就实现的？”吴天龙有点疑惑。

“那个《宰相刘罗锅》里有句话说得好，有许多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嘛。”王民得意地说。

这些话使吴天龙如堕云里雾中。

“回去后首先写个报告，把镇政府到你们明水的公路再拓宽10米，把公路边的旧房子撤掉，统一规划，统一安排，并且在道路两边搞起绿化带，搞个形象工程。其余的软件工程就不难解决了嘛，再说，你们的天龙公司的设施还是不错的，那座大楼暂时给作村部办公大楼，可以利用一下嘛，你现在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都是一家了。”

王民的一席话使吴天龙眼前的云雾渐渐消失。

回到公司，吴天龙的计划已经成竹在胸了。

二

明水村村委会和天龙公司的领导班子在天龙公司办公室召开联席会议，参加人员有村长吴天龙，副村长丁一，村文书黄山，书记许文祥因公出差未参加会议，天龙公司方面，迟子建、阿二、吴天虎参加了会议。

吴天龙兴致勃勃地说：“首先感谢大家在选举过程中对我的支持，希望大家对我今后工作更进一步支持和帮助，我愿意和大家一起和睦相处，把明水村的事办好。不过，有人如果想和我过不去，那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我们公司里的兄弟们都知道，我吴某不是随便捏的。

既然大家选我当这个村的村长，说明大家相信我，明水的老百姓相信我，所以，我要尽心尽力为明水老百姓办几件实事。

我以经为我们明水的前途做了这样的安排，让我们明水村的老百姓在全县率先跨进小康社会，享受小康生活。

为此，我们村委会，天龙公司目前的中心任务是拓宽村镇公路，不是说大路大富，小路小富嘛。

兼于目前的任务，我想把我们的人员作如下安排：

一、拓宽村镇公里，此事由副村长丁一同志负责，阿二协助并负责帐务，阿二虽然水平不高，但人是很精明的。

二、成立撤迁小组，此事由村文书黄山同志负责，迟子建协助，此事难度大，只有子建最合适，因为在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你办法多。

三、将天虎提拔为造纸厂厂长，因子建近期的事务比较繁忙，再说，造纸厂的工人素质低，天虎当厂长还是比较合适的，以黑治黑嘛。

这就是近期工作计划，大家有什么意见，有意见，先提出来。

“没什么意见。”应声虫阿二首先表态。

在过去，只要阿二这样一说，其他人也就不好说了，那是在公司，现在还有村委会的其他人。

然而这些人也是软蛋，被刚才吴天龙的开场白镇住了，也都不敢陈述己见。

“既然大家无话说，就这样定了。”吴天龙总结了会议。

看来，王民的言传身教对吴天龙取了很大的影响。无形中驾空了迟子建的地位，巩固了自己的基础。

迟子建回到造纸厂，心里沉甸甸的，他没有体会到吴天龙的居心，也不是感到撤迁工作的难度，而是割不下对造纸厂的深情。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工人们都下班了，迟子建一人在车间里逗留着，那个机械设备是他和工人用肩扛上去的，当时，阿昌不让他扛，说，你没结婚，抬伤了力，做不了那事，将来生不了孩子。惹得站在旁边的露露面红耳赤。这个坑是那天晚上和工人们加班干的，晚上，为了感激工人们辛苦劳动，他自己掏腰包请工人们喝了一餐。那餐酒他特高兴，喝多了，惹得露露一夜没睡，守着他。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很感动。

子建非常爱他的工人，工人也非常爱他们的厂长，只要厂里有事，不管子建在不在现场，大家都抢着干，从来不讲报酬，而子建却偏偏要给他们劳动所得，他说，一个厂到了靠克扣工人工资来维持，这个厂离到闭已经为时不远了。

“子建，你干什么？一个人在那里想什么呀。”露露走过来。

“露露，我要离开这里了。”子建心事沉重地说。

“为什么？”露露惊奇地问。

“要我到公司去协助搞房屋撤迁的事，这厂长由天虎接任……”

“凭他能当厂长，用我们农村人的话讲，狗都能犁田，鸡都能上天，不消一年，这厂就要倒闭、关门。”露露气愤地打断子建的话。

子建苦笑着说：“我也搞不清吴天龙心里是怎么想的，说句笑话，吴天虎嫖娼那倒是一流的，干事，他还不知从何干起。”

“吴天龙在排斥你，你这都不懂，还诸葛亮呢，你这亮只照亮别人，照不到自己。”露露生气地说。

“是啊，这就是某些人的局限性。”迟子建不知是在说吴天龙还是在说自己。

“你不在这里，我也走。”露露说。

“等一段时间才说吧。”子建说。

“好——的，我听你的。”露露虽然这样说，但心里极不情愿。

“不要这样子嘛。我又不是到很远的地方，不还是在一个公司吗，只不过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一点。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还说少了一点点，现在我们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那个时候恐怕一天都难见一次面了”露露说着，眼睛红红的。

说实话，这段时间在迟子建和露露一生中都是刻骨铭心的，白天，露露上班，子建几乎一个小时到车间里转一圈，看一眼，会心地一笑。晚上，他们在小河边散步，谈笑自若，人静了，不是子建溜进露露的房间就是露露溜进子建的房间，那种“偷”的感觉真刺激人。

“说话算数。”露露认真地说。